【缱绻朝暮0207】灵魂之烟
｜温柔联觉症总裁毕×外凶内软抹香鲸仿生人侃
｜线和细节可能比较多 有伏笔 需要耐心看 能看完的话真的很感谢！全文1w＋ HE
联觉症：是一种罕见的精神类病症（无危害），又称通感症，就是听觉和味觉自动地联系在一起。在患者的感觉系统中，数字和词语是有颜色的，还有形状、质地和情绪。文章中老毕是听见不同的人的声音会有不同的动物出现，各种情绪也是有不同颜色的。
BGM：Lean On&On-Leo Kalyan
00.
毕雯珺知道，蓝色的灵魂会带来北大西洋的暖流，也会带来爱恋的迷蒙。
01.
“你对其他人也是和对我一样吗？”声音的来源身着一身淡蓝色的肥大外套，微微蜷缩着瘦削的身子，盘腿坐在暗红色沙发上，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
毕雯珺每天会听到很多句话，大部分不过转瞬即忘，激不起他内心那一潭幽深湖水任何波澜。惟有李希侃说出的这句，须臾之间就在毕雯珺的心脏中心迅速汲取了养分，野草蔓延。
虽然李希侃还是那样凶巴巴的语气，问题却是天真得过头。但他肯主动与自己说话已是难能可贵，至少证明自己这些天的努力成功让他卸掉了最表层的护盾。
毕雯珺扬起嘴角，放下手中的文件，整了整平整的西服，走向窝在沙发上的李希侃。
他蹲下身。像是在教育一个小朋友。不过李希侃也确实算个小朋友了。
李希侃端详着毕雯珺的深棕色瞳孔中倒映着的自己，然后听着眼前的人轻和温柔地对自己说：“不一样，你更特别。”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无处安放。
惜字如金，却也算真诚。
“哦。”被话语撩拨了的李希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或者是你人真好……？但显然他无法做出抉择，于是他抱住了自己的两个膝盖，示意毕雯珺自己的不知所措。
毕雯珺看着李希侃的可爱又怯懦的举动，欣喜着李希侃对自己卸下部分防备，却一抬眼又望见了李希侃身边的那头还是透明和模糊的抹香鲸，失落感又占据了上风。
只有毕雯珺自己最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件事是诱惑他的迷-幻-剂，让他不知不觉中了李希侃的陷阱。也是他和李希侃之间的一层厚障壁，让他对那抹透明望而却步。
窗外的风从缝隙中悄悄地钻进来，不算很冷。毕雯珺刚想责怪门外的秘书不知道把窗户关好，风却突然吹动了灰色的窗帘带来了仿佛溶了金的一缕光。好巧不巧照在李希侃细长的脖颈上。
毕雯珺看着李希侃发呆，李希侃自己看不见，却被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发怵，皱皱眉疑惑地望向毕雯珺。
“你干嘛？”还是凶巴巴的。
一阵饥饿感突然敲醒了毕雯珺。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吃午饭。”毕雯珺伸手去拉李希侃的胳膊，这次李希侃没躲开。
门外的林秘书莫名其妙地看着毕雯珺拉着李希侃笑着走出办公室。林秘书很少看见毕雯珺笑，而毕雯珺现在的这种笑唯一一次见到，与商业谈判成功之后那种笑。
这种笑带着隐晦的情愫，显然老板自己并不知道。
毕雯珺撇了一眼林秘书，林秘书赶忙起身说了一句“老板好”，然后一只橘色的兔子跳到了桌子上。橘色代表着林秘书现在心中的疑惑。
自己不过是带李希侃一起吃饭，有什么可疑惑的。
自己身边提起吃饭李希侃倒是兴奋起来。“今天还有鱼吃？”
“有，你昨天提到的，我全让人给你准备了。”
毕雯珺找公司的大厨单独给李希侃做了饭。单独拿给李希侃。李希侃的脸蛋又尖又小，只有在吃饭间隙咀嚼鱼的时候，才会鼓起来一些。
前段时间毕雯珺才教会了李希侃用筷子，眼下李希侃还在熟悉阶段，所以经常夹好久也夹不上一小块鱼肉。毕雯珺不自觉地给李希侃夹过去好大一块鱼。
李希侃把视线从饭碗挪到自己脸上，无辜地看了一眼自己。原本笑脸像个明晃晃的灯泡，照得毕雯珺的心情也跟随着亮堂起来。刚亮了没多会儿，现在这盏灯突然又暗了。
李希侃似乎又没那么高兴了。毕雯珺摸不清这灯的瓦数，他偏偏又不喜欢问为什么，只能默默地看着这盏灯忽明忽暗。
那头抹香鲸还是站在李希侃身边，透明得甚至要看不见了。
02.
毕雯珺知道自己像是包养了一只金丝雀在家里。不过这只金丝雀很特别。
别家的金主都很有面子的，自己倒是经常不招李希侃待见。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他干了许多次。
“毕雯珺，离我远一点儿！”李希侃很多次抗拒，尤其是夜晚，在毕雯珺家的时候。语气是凶狠带着抵触的，眼眶里却要滴出水来，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害怕。
毕雯珺不是什么有耐心和温柔的人。至少他有所耳闻下属们对自己的评价。“冷面总裁”的称呼倒是响亮又好记。大家好像都不太愿意与自己开玩笑，怕自己突然黑脸一样。让自己失去了和下属们交好的兴趣。
但之于李希侃，毕雯珺给予了他最大限度的温柔。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兴许也就是因为第一次见到李希侃时，看见了他眼白处泛出蓝色的光，而自己又读懂了他眸中的无助与困苦。勾绞住了自己的心。
李希侃第一次出现在毕雯珺的眼前时，模样极惨。
毕雯珺能把自己的事业做得一帆风顺，让业内不少人称赞佩服他年少有为，有时候也是下极了狠心的，他是个商人，有时候看到利益不得不做一些让自己都作呕的事情。
“应酬”当属其中之一。
毕雯珺有一单很重要的合作，可偏偏那方的老板私生活不检点。一定要毕雯珺陪他喝几杯。要单说喝酒也无所谓，毕雯珺酒量足够喝倒这个油腻的大腹男人。可喝酒的后半章从来都是毕雯珺最厌恶的。一群所谓的成功人士，把自己的欲／望平摊于众人面前，毫不避讳地显示自己的猥琐和那些癖好。
因为他们的灵魂不论是什么动物，这时候都是粉红色又掺杂着浅绿的，欲／望与贪婪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人们往往会更加疯狂。
毕雯珺强撑着笑脸附和着这些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老板，心里飞快敲着算盘，想找个借口赶紧离开。
“老板们，打扰一下。”
李希侃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被锁在一个巨大的透明柜子中，被侍者用推车送到这些衣冠禽兽面前。引发一阵潮湿粘腻的哄笑。
肥大白色的衬衫的袖口，肩膀处，胸前都染上了血色与污迹，无力地挂在李希侃的肩上。他的主人和衬衫一样死气沉沉，半眯着眼睛。毕雯珺没法去在意男生好看的轮廓，只关注到一双眼睛中的痛苦与憎恨。
毕雯珺之前没见过这么任何人在自己面前是这副可怜的模样。
“各位，你们都瞧瞧，这是我新买回来的仿生人。可是稀有的抹香鲸仿生人呢！不仅贵得很，还很难驯服。今天能伺候各位也算他的福气了。”说话的人对着李希侃抛去暧昧的眼神，语气轻浮。
毕雯珺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冒烟，燥热的愤怒蹭蹭地就被点着了。李希侃身上的伤痕像是一把刻刀，刻在了毕雯珺的瞳孔和心尖上。刺痛着。自己双脚占满了污泥就算了，为何要让无辜的人都来陪你一起沾染上污秽？
毕雯珺忍着怒意，在这群人面前，面子很值钱，他只能笑脸相迎。“苟老板，你看他给我怎么样？我今天晚上正好还约了个美人，干脆带上他一起更开心了。”
那苟老板回以不怀好意的笑。“毕大帅哥想要个小宠物都这么客气，直接送您了啊。”
“小宠物”的字眼刺痛了毕雯珺，可他说不出反驳的话。仿生人的地位一直不高，他们由动物改造成人，保留了动物的记忆，却新设定了人的模式，这样半人不人的存在，不是被人用来当做奴隶，就是其他宣泄的工具。
彼时，绝望的“小宠物”猛地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向要下自己的人。
穿着一身黑西装勾勒出修长的身形，白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一只手托着头，斜靠在沙发上。眉毛浓，眼睛像是恬静的弯月，但是没有看向自己。
毕雯珺要了一间空包厢，给秘书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在那里给李希侃打开了柜子。本想问问他怎么样，没想到刚打开柜子，里面瘦小的人就猛地向自己扑来。毕雯珺被扑倒在沙发上。李希侃一拳一拳打出来，看似使劲儿，实则毫无力量地落在自己的胸口上。
“喂，别打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身上的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小拳头打个不停，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然后制服毕雯珺这个可能要对自己干坏事儿的“大坏蛋”。
没想到被毕雯珺感受一把抓住手腕，李希侃马上害怕起来，以为自己身上又要多些伤痕。
没想到毕雯珺只是淡淡地问了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身上的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了名字，声音是青涩的：“……李希侃。”
“李希侃，听着。”毕雯珺紧紧攥着李希侃两只手腕，“我把你要过来不是要对你怎么样，你不用担心。我既然要了你就是不想让你被人欺负。”如果林秘书在场，听到毕雯珺在非工作时间一口气时间说了这么多的话，一定要喜极而泣了。
李希侃似乎了一会儿思考他的话可不可信。又审视了一会儿毕雯珺的一张人畜无害的帅哥脸，然后别扭地从鼻腔里发出“哼”的声音。
这时候毕雯珺看到一头几乎透明的抹香鲸从李希侃背后游出来。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透明的灵魂，他本以为这是一种他之前没有感知到过的情感，后来才逐渐意识到，李希侃的情感很可能只是表象，并不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这仿生人倒是有趣，毕雯珺腾出一只手拖住李希侃的下颚，左右端详了一番，确实诱人。李希侃被毕雯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行，红着脸低下头。
林秘书在毕雯珺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推门而入，吓了李希侃一大跳。李希侃的身体抖了一下，马上搂住了毕雯珺的脖子。一阵淡淡的香气钻进了李希侃的鼻子里。
脖子上的触感痒痒的，勾着毕雯珺集中不了精力：“小林……要记得敲门。”
“抱歉，毕总。”小林的兔子跑出来，爬到小林的肩膀上，变成尴尬的紫色。不过毕总要的这小男孩确实是好看，果然毕总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
身上的人马上觉得自己下意识做出的动作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又赶紧松开了毕雯珺。惹得毕雯珺暗自发笑。
03.
本来把李希侃领回来，毕雯珺就想把他当个孩子乖乖养在家里。只不过这孩子有些出人意料的凶悍，经常让毕雯珺筋疲力尽。
刚领回家的时候，毕雯珺看自己空荡荡的家里好不容易多了个人，兴致高昂地做了饭叫李希侃吃。
没想到李希侃怎么也不肯听话吃饭，毕雯珺就想像哄小孩一样，揉揉他的脸然后让他吃饭。没想到手还没碰到李希侃的一寸皮肤，就先落了一个红红的牙印。
“果然是只鲸鱼……下嘴真狠。”毕雯珺咬牙切齿地说。
李希侃抹了抹嘴，看着毕雯珺笑起来。然后趁着毕雯珺盯着自己的手的时候，飞快地冲到了餐厅，拿起来一盘毕雯珺做的红烧带鱼就跑进了厨房，锁上门开始吃起来。
“合着在他心里，我还是个坏人呗。”伤心了。他的遗憾一直就是自己无法看到自己的情绪，如果看得到，现在自己一定是蓝色的，忧郁。
吃完饭，李希侃把盘子往洗碗池里一放，又一溜烟儿地随便跑到一个卧室里锁上门睡觉。
多巧，是毕雯珺的卧室。今天他只能睡客房了。还要洗李希侃的碗，真是没尊严了。
毕雯珺的“父爱”似乎被李希侃的抗拒举动激发了出来，甚至溢出了身躯。让周围的人都察觉出来了一些。难道爱情的力量真的有这么强大？
李希侃的出现不过是意外，因为他的同情心作祟让他管了这个这个闲事，没想到李希侃是个难搞的家伙。平常毕雯珺办事效率高，说一不二，同事也都听信自己，从来不会违抗自己的安排。所以李希侃一开始只是个反例，因为求而不得所以反而珍惜。结果这种争取逐渐变成了习惯，毕雯珺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习惯自愿给予李希侃温暖的人。
他努力了很久，李希侃都没有给自己太多好脸看。让他很受了不小挫败。
“小林，今天你早走吧，我加会儿班。”一个季度快要结束，毕雯珺又开始在电脑前忙活起来。林秘书受宠若惊，连忙道谢夸赞毕雯珺长得帅，然后一溜烟儿跑去和男朋友约会了。
但他忘记了自己今天还把一个熊孩子带来了公司。熊孩子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时不时居然冒出几句梦话。冷面总裁给李希侃盖了自己的厚羽绒服，据他了解，仿生人着了凉也是会生病的。
被毕雯珺抱上车的时候，李希侃睡的还是沉沉的。丝毫没有清醒的意思，甚至主动找起了温暖，使劲儿往毕雯珺怀里钻。
毕雯珺开车，李希侃坐在副驾驶上睡觉。毕雯珺特意开了暖风。
临近一个无人的街口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本来晚间空荡，这红灯他也可以闯的。
但一看是“林秘书”的电话，他还是停下车接了电话。
“苟先生说想跟您约个时间吃饭。”
可惜现在毕雯珺满心都是赶紧回家，让李希侃在床上好好睡觉，完全没有顾及到这个电话打来的蹊跷。
“明天再说吧。”电话被匆匆挂掉。
但电话的声音还是吵醒了李希侃。
李希侃拍了拍脑袋，然后吸了两下鼻子。“毕雯珺，你身上哪来的香味？”
“我今天喷了香水。”脚踩下油门，过了马路。
“哦，不太好闻。”李希侃瞥了一眼专注于开车的毕雯珺，得出结论。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李希侃又换了个姿势睡着了。
毕雯珺在车内的昏暗中抬起胳膊，问了问自己的袖子，有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暖风容易让人陷入深度睡眠，李希侃还是嘟囔着说起梦话。
“毕雯……你不该对我这么好……”说梦话的李希侃向毕雯珺这侧倒过来，但因为安全带的牵制，所以头悬在空中。
暖风和着模糊不清的梦话，让车内的空间升温，也让毕雯珺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
仿生人也会做梦说话吗？毕雯珺很疑惑。
毕雯珺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出来在李希侃眼前晃了晃。确认是睡着了说的梦话。
“真是的……说梦话都不让我省心。”
李希侃，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仿生人。把我折腾的够呛，却不知道怎么不去在意。
红灯亮起，毕雯珺停下车。轻轻地托着李希侃的脑袋把他扶正。睡觉真是不老实。
在毕雯珺内心被提及的人，在毕雯珺不注意的时候眨了眨眼睛。他没有睡着，至少毕雯珺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毕雯珺，就算是个抹香鲸造出来的人也知道什么叫真心，你对我好，我欠你的，所以我现在想要报答了。
04.
习惯了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李希侃早上起床来到餐厅顺手拿起了毕雯珺买回来的面包就啃。
人类的食物他其实都没什么感觉，左右是吃的，不如鱼好吃罢了。
不知道是否睡眠有助于塑造人的性格，今天早上李希侃不仅态度温和地和毕雯珺说了一句“早”，甚至开始主动提起了一些话题。倒留毕雯珺在座位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毕雯珺，你今天别去上班了，我们去海洋馆吧。”
要求还是很无理，“……今天上午我还有事儿，下午吧。”
“好，我在家等你成不成？”
虽然把李希侃一个人放在家里毕雯珺并不怎么放心，但眼瞧着可爱的小家伙提出请求，他也没有拒绝。
毕雯珺临出门之前，李希侃还帮他扽了一下衣服。
其实李希侃有些别扭，让鲸鱼学会温柔真得是件难事。但因为毕雯珺对自己好，所以他也想学着毕雯珺的样子对他好。
今天的阳光有些不真实，李希侃居然在自己面前学乖了。毕雯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一路开车到公司的。恍惚之间周围的事件都变模糊了，满脑子只有“李希侃今天对我无事献殷勤了？”
临到了公司开早会，他手里拿的平板和笔记本全成了摆设，林秘书叫他三声都没听见，只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老板？老板？该您说话了。”直到林秘书的橘色兔子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时，毕雯珺才回过神儿。匆匆说了几句便散了会。
回到办公室，他一边扯下领带一边匆忙地跟林秘书交代工作。末了不忘记补一句：“我今天不回来了。你帮我看着。”
毕雯珺不想让李希侃等着。就这么简单。
其实天蝎座的人本该底线清楚，可自从碰见了李希侃，他的底线就全都消失了。他本不想在意这种感觉，可当李希侃对自己开始温柔了，这种情感反倒愈发强烈。他只是害怕李希侃的变化太过短暂，自己留不住。
幸运的是，他一进家门看见的是李希侃正在家里乖乖地吃着薯片，坐在沙发上看《小猪佩奇》。看到自己回来，一脸茫然。
“走，去海洋馆。”
虽说是工作日，但海洋馆从来不缺由家长和小朋友构成的人流。毕雯珺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不太自在。旁边的李希侃倒是买了一个蓝色的鲸鱼发卡戴上之后摇身一变，成了童真的孩子。
李希侃本身也像个孩子。待人接物那一套还是像一头抹香鲸。只是来到海洋馆，他似乎并没有毕雯珺想象的那么开心。
两个人走在海洋馆的隧道里，头顶和四周可以看见各式各样的鱼游动。色彩斑斓的鱼与水的蓝色交织，毕雯珺也会觉得有些美。
“毕雯珺，你知道吗，我之前也被锁在海洋馆里。”
咯噔一下。周围有人把易拉罐掉在了地上，气泡水洒了一地，在地上滋滋的作响。
“我以前也和家人在北大西洋的海域里，那些日子是我最珍贵的日子，后来人们开始捕杀我们，想要把我们做成仿生人，卖出好价钱。”李希侃趴在玻璃前，看着眼前的水波浮动。他把自己的侧脸留给毕雯珺，生怕被看出一丝难过。
这时，毕雯珺看见了他身边的那头抹香鲸，透明中映出了一点点蓝色的光芒。他以为是看花了眼，仔细看了看，抹香鲸的尾巴上确实覆盖了一层浅浅的蓝色。
“被做成仿生人的过程很痛苦，我不想讲给你听。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之前总是耿耿于怀那些过去。我恨那些人，他们剥夺了我的家人，我的快乐，我的一切……”那些痛苦的过去，是每天让我活下去的警钟。它每天都在提醒我，我不该在放不下了。所以，毕雯珺……
“所以，毕雯珺，我很幸运地碰见了你，是你让我放下仇恨与痛苦。我现在想要好好地过好我的每一天，和你。”
李希侃转过身，面对毕雯珺。
“原来鲸鱼也会流眼泪啊。”毕雯珺温柔地笑起来，垂下眼眸看着眼角有泪的李希侃。他的一切都让自己心疼，所以毕雯珺狠狠地抱住了自己想要珍惜的人。“我也是，和你。”
李希侃也缓缓伸出手缠绕在毕雯珺的腰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李希侃在他的生活中变成了炬火，比工作吃饭重要万倍，明明是他人生中突然出现的异端，可又成为他的爱恋。
玻璃后面的鱼群开始聚集，汇成彩色的密流，停留在他们身后，就好像识别出了这万千世界中小小的一个爱情意外。参观的人们开始惊呼，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
“小侃。”
李希侃顺着毕雯珺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眼前是以前在海洋中才能见到的景色。绚丽夺目，带着崭新的生机。
毕雯珺亲了李希侃的脸颊。
05.
林秘书之前一直悄咪咪地和其他同事讨论，老板是不是有了新情人。因为最近一个礼拜，老板都是晚来早走，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必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如林秘书所猜测的一样，毕雯珺确实在干见不得人的事儿。
比如，给李希侃讲童话故事。
安徒生是毕雯珺的偏爱，但奈何李希侃钟爱着王尔德，毕雯珺只好买了王尔德的童话故事集。李希侃每天都睡觉之前都要拉着毕雯珺给他讲故事，不听到结局不肯睡觉。
“今天给你讲《夜莺与玫瑰》。”
“‘噢，我要说，你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学生愤怒地说。一下把玫瑰扔到了大街上，玫瑰落入阴沟里，一辆马车从它身上碾了过去。 ’”
故事随着毕雯珺温柔磁性的声音，讲到了结尾。李希侃听得入迷，也听得心痛。
“所以，夜莺用鲜血浇灌的玫瑰，摆在爱情面前也一文不值？最终成了金钱的牺牲物？”
“是的。”
“那我们呢……我是说……”
“不会，小侃，我们不会。”
李希侃乖乖地点头，毕雯珺看着自己可爱的小情人入睡。他抬抬头看见抹香鲸也要睡觉了，最近这只抹香鲸的蓝色越来越明显，他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总归可以说明，李希侃的灵魂就要有颜色了，这也许是他迈向人类的第一步。
而今天早上，林秘书异常很开心，身为一个多年被毕雯珺欺压的可怜人，老板终于对她展现了爱的光辉。因为她的老板公开恋爱了，她的猜测被坐实了。老板今天整个人都如沐春风，也不再冷着脸了。
准确地说，今天早上，全公司的人都看见了。自己的老板是牵着那个男生的手来的。本以为因为那个男生不好搞，老板放弃了他另寻佳人，但显然老板没有变心。而那个人叫李希侃的男生也意外地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看来是被老板的纯情感化，从了良。
也难怪老板这么开心。
一开始林秘书在的时候，两个人还不怎么会秀恩爱。顶多也就打情骂俏两句。“你讨厌”之类，林秘书也是谈着恋爱的人，习惯了这种日子，也不觉得有什么。
没想到后来变本加厉了。
某日清晨，她一推门就看见李希侃坐在毕雯珺的腿上。两个人一起盯着电脑看。
“你看这个姿势，比较舒服……”
我操，在我面前都谈论起姿势了？就算你们是我老板和老板娘，也得要脸啊！林秘书飞速把文件搁在毕雯珺桌子上，然后说了一声：“老板再见。”然后他的小兔子再次上线，是很紫很紫的紫色，尴尬无比。
其实如果她仔细看了就知道，小情侣根本没有她想的那么可怕。毕雯珺不过是看自己的小宝贝没事儿干，找了些室内运动视频给他看，希望他可以锻炼锻炼身体罢了。
可惜林秘书可能会一直误会下去了。
不过小情侣也没有完全一帆风顺。最近李希侃也惹毕雯珺吃了一回醋。也不知道自己家小宝贝哪里看的电影，居然迷恋起了里面的男主角。
“老毕，海王好帅。他会保护海洋动物，还有肌肉。”
毕雯珺闻言，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身躯，一气之下买了两个哑铃。
虽说毕雯珺不咋强壮，那两个哑铃他也举不了多少下。但李希侃还是飞扑着给了他一个香吻。“你不用练啦，你喜欢我就行。”
完蛋，这捡回来的根本不是抹香鲸，是狐狸精。
“毕总，苟老板说晚点儿给您打电话。刚刚家里的老爷子也来了电话，说让您回过去。”林秘书打断了毕雯珺在脑海里感叹的思绪。
爷爷打来的电话，毕雯珺从来不敢不听。
“小珺。”
“爷爷。”
“你这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吧。”在家中地位最高，性格强硬的爷爷没有给毕雯珺任何否定的停顿，“我早就给你安排了几个合适的人选。到时候见见面，肯定有合你心的。”
“……是，爷爷。”
“老毕，没事吧？”在毕雯珺换换挂掉电话之后，李希侃从毕雯珺身后冒出来小脑袋。
“没事儿，工作忙而已。你去玩吧。”毕雯珺撑起笑容。
“好。”李希侃回答着，开开心心地跑去玩毕雯珺新给他买的ipad。
06.
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苟老板”，毕雯珺实在没有接电话的想法。谁知道这油腻男人想要干什么。
顾及着是李希侃不愿意听，也不愿意见到的人。他躲着李希侃接了电话。
但犹豫着，他还是按了接听。
“哟。毕老板，好久没聊了啊。”
“是。”毕雯珺从牙龈里哼出一声笑。苟老板一说话，他那只猪就出现毕雯珺眼前，粉红色掺杂着绿色。令人作呕。
“今天给您打电话也没啥，就是问问您那小宠物怎么样？”
“挺好的。不劳您挂心。”
“哈哈，您客气了。我就是想提醒您，仿生人两三年就得返场修理，其实这也没什么。主要的是吧，这种抹香鲸的仿生人娇气得很，在咱们这待久了吧，就容易得抑郁症。如果病的严重，就得返厂清空记忆。我没别的意思，就想提醒您，别，动，真，心。”
“谢谢苟老板好意提醒，我没有动真心。玩玩而已。”毕雯珺否定。
“哦？是吗，我可听说您最近……”
毕雯珺挂掉了电话。
他之前不知道仿生人的弊端有这么多，他早动了真心，他收不回来。他确实在意自己的爱情是否能有一个好结果。但他更在意，李希侃是否会得抑郁症，是否会被清空记忆，然后忘记自己的一切。与其那样给自己增添痛苦，不如早些放李希侃走。
从苟老板嘴里说出来的话都不足够可信，他马上就给自己认识的一些专门研究类似方面的心理学教授和搞科研的打电话。可得来的结论都是肯定的。
“这种情况很容易出现，因为仿生人保留了大部分作为动物的记忆，他们的情感表达还是会围绕那段记忆展开。”
“但也不是每个仿生人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我们还在研究中。”
窗户外风刮的大，能听见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刮到两个人的之前。
李希侃不知道毕雯珺接了什么电话，自那之后，就开始经常跑神儿。对自己也没有像以前那般上心，就好像喝一杯酒过了劲儿一样。工作又开始忙起来，经常把自己一个人放在家里。
直到他没听毕雯珺说的话，偷偷跑了出去，撞见毕雯珺和一个女人在餐厅里吃饭。
“喂，老毕……你在哪？”
电话响了两声之后被接通了。
“小侃，我在公司吃饭。”声音还是温柔，平和的。
明明就在和别人吃饭，为什么要骗我？他不想揭穿毕雯珺，他要给他们的感情保留最后的颜面。
其他人类对待自己的残忍重新重新浮现在自己眼前，也许在一段时间之后，毕雯珺也是一样。那些对自己好的冲动劲儿也过了，自己也变得一文不值。
所以当毕雯珺拖着劳累的身体回家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是：
“老毕，我想走了。”声音带着冷淡。
“你想走去哪？”
“我想回我原本待的地方，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毕雯珺看着李希侃的表情，并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像是认真思考之后说出来的话：“……小侃，那……我呢？”
李希侃的嘴唇在颤抖。
毕雯珺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仿生人的表情和动作都可以如此真实，勾得自己一点一点坠落。
他等了很久，李希侃还是说不出一个字。“你为什么这么想走？”
“……我看见了你和那个女人在一块，可你告诉我你在公司。我不喜欢有人骗我。”
那个女人对自己说的话全都浮现在毕雯珺眼前。那个女人是爷爷给自己安排的相亲对象之一，在搞仿生人这方面的研究，毕雯珺顾不得颜面就去拜托人家。
“毕先生，您让我帮忙查的资料我也帮您带到了。咱们是不是该谈谈咱俩的私事了？”
“我知道您似乎有个仿生人的小情人，我也不在乎。左右是个结婚，您不如何我这样肚量大的结。说真的，您这身份，我真瞧不上，我不缺钱也不缺人脉。不过是家里看你长的一表人才还听话才让我来见你。你该给我个准话对吧。”女人的灵魂是一只蜘蛛，显出不耐烦的棕色。
“抱歉，今天不行。我先走了。账我结过了，麻烦您特意出来一趟。”
本想着回到家，早点儿哄小孩睡觉，自己可以看看这些资料。没想到小孩什么都知道了，甚至去意已绝。
“你真的那么想走？”
李希侃犹豫着却还是点下头。毕雯珺看着李希侃身边的那头抹香鲸，呈现着淡蓝色的光芒。也许这不是李希侃拥有了人的灵魂，而是他的抑郁在日渐增长。他不是没有见过这种蓝色，如果感到难过悲伤，许多人的灵魂都会呈现出这种颜色。
毕雯珺闭上眼，“我让你走。”
07.
毕雯珺让林秘书给李希侃安排好了晚上的机票和到了那边帮忙照顾的人。
“毕总，您不去送送他？”
“不去。”明明他已经下了班，可他也不想去送。他害怕面对那些离别。这世界上又哪那么多离别，多的只是突如其来的斩断罢了。
他以前计划未来从来只是想好自己的目标，李希侃出现之后，他把自己的未来也加入了李希侃，他想把李希侃留在自己的身边。以正大光明的身份。可他又不敢了，他怕李希侃跟自己待在一起不快乐，患了抑郁症。这样自己就成了罪魁祸首。
如果放他走，真的能够让他自由快乐，那牺牲自己的爱又能怎么样呢？千翻百转之后，不过只是把自己所有得不来的愿望都寄托在李希侃身上，用尽一生的力气，希望他能拥有罢了。
毕雯珺这个名字，什么也不值。可李希侃这个名字，放在自己这里，值得世间一切好的。
“你一定帮我安排妥当，不能出任何差错。他到了那边的行程也都要告诉我。”
“好的，毕总。”
“毕总，我多一句嘴。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他，不应该让他走。他如果走了，我觉得以他的性格，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毕雯珺没有说话，他只是瞥见了桌子上的那一打那个女人带来的资料。那天之后，他一直没有勇气打开，倒是小林的话点醒了自己。
最后一点对生活的希望，让他打开了那打资料。
半个小时之后，林秘书一脸震惊地看着毕雯珺穿着外套跑了出去。连小林的兔子都变成了黄色。
“小林，小侃几点的飞机？”
“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就登机了。”
“你帮我联系机场，我要进候机厅。”
“好的毕总。”小林飞快拿起电话一串拨。
毕雯珺开着车在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飞驰。
资料上明明白白写了：“如果仿生人生存的环境良好，可以获取到人性的关心与照顾，那么仿生人是不会患有抑郁症，且性情可以与人类越来越接近的。”
如果在他们之间再没有隔膜的话，毕雯珺想，没有什么理由他应该放李希侃走。
毕雯珺想，他人生第一次失态，就是在机场了。他冲进候机厅，一边给李希侃打电话，一边大喊着李希侃的名字。
不顾自己是否会被人认出来，或者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吵闹。
他以前不爱看那些言情电视剧，他觉得那些爱恨离愁太过不现实。没想到有一天，这些剧情全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心脏都要烧起来了，李希侃为什么不接电话啊。
他不知道李希侃究竟去了哪里，是不是因为不想听从自己的安排，悄悄地换了航班，让自己失去最后的消息。
他嗓子都要喊哑了，皮鞋也不太合脚，磨着他的最后的希望。最后，他迎来的是自己跌坐在椅子上，手足无措。
他忘记了自己上次流眼泪是什么时候了。他感觉到炽热的东西就藏在眼眶里，马上就要跑出来。他狠狠地仰头，却拦不住这眼泪要留下来的攻势。
“老毕……？”
心心念念的声音出现的时候，他甚至想要跳起来来表达惊喜。
李希侃从厕所里慢慢地走出来，他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声音也有些抖，手缩在袖子里，像一个十足的小可怜。
毕雯珺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
心中那一句“小侃，你别走好不好”甚至没有来得及说出来一个字，李希侃又开始一滴一滴地掉金豆豆，看得自己心脏都要揪起来了。然后他大声对自己说：“毕雯珺！我不走了，你别让我走了，离开你我什么都不行，我不走了……”
“……我也不想让你走，小侃。”
毕雯珺笑起来，然后紧紧地抱住李希侃，然后把他整个人托到自己的腰肢上。
“我不想回家了，你……就是我的家。”
“我不会让你走的。因为我想，小侃，我可能不喜欢你。”
怀中的人动作僵硬了一下，差点儿就要挣脱怀抱。
“我爱你。”
“我也爱你。”良久，李希侃学着毕雯珺说出那句话，他是仿生人没错，但他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力量。
“……老毕，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我喷了香水。”
“这什么香水啊，我突然觉得它好闻了？”
“灵魂之烟。”
这时候，毕雯珺看到李希侃身边的那只抹香鲸。绽发出夺目的蓝色光芒，夺目耀眼。
他瞬间便明白了，也许那并不是忧伤，那是李希侃灵魂的颜色。
是李希侃蓝色的灵魂，给自己带了对未来的无限期盼。
后来他又想起很久之前李希侃问自己的问题：“你对其他人也是和对我一样吗？”在自己初见他那一眼，所有保护欲被激起的时候，他就该认栽，不一样，彻底完全的不一样。
08.
最远古的人
曾经最接近星空的真相
其实每一颗星子都是
无法传达的爱意
霍乱与消亡
我刻画每一首诗的纸
都是藏匿着鸟群的窝
爱情的细胞携带在风中
人灵魂的颜色很复杂
而你是最五彩斑斓的收音机
橙色是阳光停留在你的面容
蓝色是我爱恋的迷蒙
明天 下一棒老师！！@活在半夜 爱她！
【End】
有很多设计的伏笔，希望大家看到了！！！最后的诗是我写的嘞，献丑了。最后呼吁：保护海洋动物，人人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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